夜深人静时,屋内一张铺着柔软床褥的单人床上,一具雪白的玉体在上面翻来覆去,时不时泄露出一丝柔腴的春光,怎么都平静不下来。
睡不着。
她怎样都睡不着。
明明已经很困了,明明眼角传来的又酸又麻的感觉,明明眼皮是那么沉。
她觉得自己很累,很困,头有点晕,脑子转不过来,很不舒服。
蜷缩在被窝里,与其说被窝很暖和,倒不如说是一股令人烦躁的闷热,流金铄石一般,热得她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火来。
是暖气太热了?要不给窗户稍微开个缝?
她起身,跪着来到床头,拉开印着卡通小熊和红色花骨朵的印花窗帘,刚想给窗户稍微开个缝。
“砰。”
一道轻微的闷响声透过玻璃窗传到她柔软的小手上。
那是一张脸,长得像是老鼠和人的杂交产物,鼻梁下塌,鼻孔向前;脸型是倒三角,黑黢黢的脸上长着像是胡子似的黑毛,凹陷的眼眶同样发黑,红彤彤的眼睛用力向上翻着,两道血淋淋的泪水流了下来。
说实话,它长得实在是太丑了,好似一个人的脸皮被扒下来嵌进了一只蝙蝠的脸上。它的颧骨突出,脸上的皮肤和肌肉像是融化的肉泥一样向下搭在颧骨上。
“砰、砰。”
它的身后,一对巨大的蝙蝠翼在空中挥舞着,两支看起来如婴儿手臂脆弱的细长苍白的手臂贴在窗玻璃上,不停地拍打,在上面留下一道又一道看起来湿漉漉的白雾。
“呵,呵……”
这张半人半鬼的丑脸咧了咧嘴,似乎是想笑,便露出一副巨大又难看的板牙,上面淋着浓稠且恶心的黑色液体。
搭在窗把手的柔荑停留了一会儿,她冷静地收回手。
“哗——”
她把窗帘拉上,重新躺回了被窝里。嗯,眼不见,心不烦。
“唉……还是睡不着。”
回忆着在窗边见到的丑陋怪物,她只觉得自己的困意在逐渐消退,似乎又精神起来了。
热死了。她想道。要不把睡裙拖了?
于是她照做,将自己浑身上下脱个精光,勾人心魄的美妙躯体再度缩进被窝里。
嗯,这下舒服多了。她满意地想。
可还是睡不着啊。
黑色的秀发挽起,她疲惫不堪地重新支起身。一双可爱秀雅的柔嫩玉足轻轻落在冰冷的地板上,冻得她一个激灵。
就这么跣足走了两步后,一丝不挂的她来到一张刷着绿漆的小桌前,轻车熟路地拉开桌下第二层抽屉,取出来一副看起来年代略微有些久远的西班牙扑克牌。
“让我占卜一下,今晚几点能睡着。”
她十分熟练地洗起牌来,用尽了花招。切牌、过手、鸽尾式,她通通耍了一遍。
抽出一张牌,她微微掀开一角,看见了它的花色——圣杯。
与常见的法国扑克牌相似,西班牙扑克牌同样有4种花色,但却不是大众眼中熟稔的「黑桃」、「红心」、「方块」、「梅花」,而是「圣杯」、「棍棒」、「硬币」和「宝剑」。同时,一副法国扑克牌共有52张牌,而西班牙扑克只有48张。
她掀开这张卡牌,看见了它的数字——「7」
“都早上7点了我还睡什么呀!”她气鼓鼓地收起了牌,“晦气,不算了!”
无奈地回到了被窝里。
“哪有晚上不睡觉的睡莲呀……”她嘟囔着,紧紧阖上眼,缩成一团,尽可能睡去。
她的名字叫作……算了,这不重要。因为周围也没几个人知道,或者知道了,也懒得称呼她的名字。大家都管她叫“睡莲”小姐。
是的,她就叫睡莲。
今晚,是睡莲小姐失眠的第七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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